比鑽石還明亮的眼－生活瑜伽

比鑽石還明亮的眼－生活瑜伽
赫瑪瓦蒂Hemavatii

二十年前，我當了幾個月的博士浪人，住在新竹沒事，帶著小女兒學學陶藝、瑜伽。當博士浪人的滋味很奇特，明明拿到一張畢業證書，看起來應該有點學問，卻又沒工作，成天晃來晃去，心裡悶悶的感覺不時湧上心頭。瑜伽老師說：「學瑜伽是把自己當實驗品，過程或許有點痛苦，卻有全新的人生經驗！」很好奇自己會碰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，便認真的學瑜伽體位法和靜坐。
初學瑜伽和靜坐的人剛開始通常得忍受身體扭轉的疼痛，以及腳部酸麻等。靜坐時，腦筋不斷湧現各種事情，很難集中。瑜伽老師說：「靜坐像棒子攪拌一灘池水，把底層的泥沙攪上來，經過濾後，才得到清淨的水。」每天早晚兩次的靜坐，由疼痛到體會片刻寧靜，需要幾年功夫。而最要命的是在新竹幾位金剛瑪琪，老喜歡去墳墓靜坐，三更半夜找我們去靜坐。瑜伽老師說：「要破除人對死亡的恐懼，到墳墓靜坐是很好的訓練。」為了不讓人知道我的膽小，也跟著去。白天到墳墓都很害怕了，何況晚上，看一個個的墳頭，當時還年輕的我很難想像死亡滋味。靜坐中一直害怕發抖，越發抖越得覆頌梵咒。直到張開眼睛，天地寬闊，繁星點點，多麼寧靜的夜晚！瑜伽老師說：「靜坐是個體的小我融入宇宙中，像小水滴融入大海，宇宙是無盡的愛，不需要恐懼害怕。」
的確，照上師的說法，鬼和人分處兩個世界，沒什麼交集不需要恐懼。生活上的人情世故、工作壓力才是讓人喘不過氣來。阿南達瑪迦的宗旨是「自我了悟、服務社會」有人問我，這是什麼宗教？我說修行應該不算宗教吧！我們也沒有寺廟、燒香，碰到事情不能抽籤問卜。
修行完全靠著靜坐去了悟生命的意義，心靈導向愛的波流，每天都會感覺很快樂。
十年前，我覺得應該做一點社會服務，所以毛遂自薦在幾個社區開班授徒，是無殼蝸牛型的流浪教師。起初，教學不太順利，第一、自己經驗不足，有些怯場；第二、當時股市正興旺，有些學員上課是為了交換股市情報。但是，我想無論如何都要克服這些問題，便努力拜師學藝。瑜伽屋的達達、嫡嫡和瑪琪們都不吝教導，讓我想辦法把學員對股票的熱誠轉到瑜伽動作上。社區上課的學員許多年過五十的婦女，他們年輕時賣命工作。年紀大了身體總不聽使喚，才來學瑜伽，幾年下來身體改善許多。根據我的觀察，在中研院阿南達社學瑜伽的年輕人也許想讓身材更優美，但對年紀大的人來說，瑜伽改善更年期的身心障礙更有效果。上瑜伽課改善自己的身體，也贏得許多友誼。特別是每有災難像印度地震、南亞海嘯，以及年終之際學員主動的捐款，上師慈悲理念已經播在他們的心田。
知識從書本中可得，靈感卻由靜坐而來。每天藉著兩次靜坐，工作一直平順。有人問說：「老師，你成天教瑜伽、賣麵包。怎麼寫文章、做研究？」瑜伽老師說：「靜坐是直覺科學的訓練」，我把直覺的訓練用在研究工作事半功倍。每年去北京檔案館找資料，面對成千上萬件的檔案，要找到有意義的資料是直覺訓練的結果。研究工作者腦筋不斷思考，常見失眠或頭痛的毛病。我早上的靜坐把腦袋整理有條不紊才出門，晚上的靜坐幫紊亂的思緒重新歸位，頭腦也還靈光。
今年暑假，我到北京遇到研究藏傳佛教朋友，他從故宮的庫房中找到明清皇帝練瑜伽體位法的書。皇帝修藏傳佛教，每天靜坐兩次、鍛鍊瑜伽，使他們日理萬機還能長壽，譬如乾隆皇帝活到89歲的高壽。康熙皇帝號稱「無量壽佛」，乾隆皇帝為「文殊菩薩」，也都在尋求生命的擴展。我相信他們養生的秘方絕對不是市面上的養生聖品，而是他們也知道追求宇宙無盡的力量。
近年來，社會崇尚炫耀式的消費，報刊每天登著各種昂貴名牌包包，令多數無產的平民感到鬱悶。
然而，瑜伽老師說：「心安住於至上。」我知道喜悅的生活是謹守本分、儉樸恬靜的。每天都有無限的愛縈繞心頭，經由修行而閃亮清澈的眼睛，比鑽石還明亮呢！
【作者：賴慧敏，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員，中央研究院阿南達社社長，資深美少女瑜伽教師】